而中国现在最大的市场是亚洲,东亚,包括日韩的东亚。当然,美国衰退会影响到这些经济体,会影响到中国对这些经济体的出口。所以,这些经济体会减少对于来自中国的进口商品的需求。但是这种间接的影响,在很大程度上是有赖于其他的这些亚洲的经济体的增长态势如何。问题并不可能完全地消失,但是有可能会有几个百分点的下降。只要那些经济体能够继续地增长,我认为中国的这部分出口,也就是中国对这个地区的出口占到我们出口总的40%,还能够继续地上升。
然后我们再来谈一谈中国的两大出口对象国,就是增速很快,一是欧洲,现在欧洲对中国的贸易利差在剧增,一方面是因为人民币相对于欧元是在贬值的,因为美元对欧元贬值的速度还要更快,所以我们根本赶不上美元下跌的速度,所以美元对欧元也在贬值,所以这就造成了欧元对中国的贸易顺差的加大。另外一个快速出口增长地就是海湾国家俄罗斯,如果这些经济体仍然能够保持增长的话,那么我想美国的衰退对我们的影响仍然是大的,但是会是有限的。
最后一点也是同样重要的。我们要想到这个影响,不仅要从贸易的角度来想,也要从金融渠道的角度来想,这样就使得问题变得非常地复杂,但是影响也会非常地重大,这就是说我们要在两者之间作出区分,一方面是美国和欧洲的金融市场,另一方面是新兴市场,包括东亚新兴市场以及中国这些新兴经济体的金融市场。
问题在于,以中国为例,我们在中国资金流入比以前还要更多,当其他国家出现信贷紧缩的时候,这有两个原因,第一是美元对于人民币在贬值,美国的利率也在不断调低,而且是大幅度的。人们对于美元升值的期望值越来越高,就造成了对于人民币的投机性的投资,这种投机行为在越来越多。第二是虽然现在信贷影响了资金的流入,但是在世界上仍然有一些资本在寻找流向的机会,所以这些资本毫无疑问会越来越多地看好资本市场,特别是快速增长的新兴市场,包括东亚和印度。
所以,结果我们看到中国的资本流入不断增加,在今年头两个月当中,资本流入,我们又增加了180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,只有不到300亿美元是由于贸易顺差,我们的贸易顺差在不断地缩减,但是我们有外商直接投资,外商直接投资占到了新增外部资本的70%。一千多亿,很难解释。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,资金在流入,甚至是有一些非法的流入。这意味着什么呢?资本流入越多,钱就越多,流动性就越多,投资就越多,过热就会越严重,通货膨胀就会加剧。而在世界上其他的地方,我们看到有信贷紧缩,在世界上其他地方信贷紧缩的同时,中国和其他的一些新兴经济体与此同时却要控制流动性过剩,这就是这个问题对我们影响的复杂性所在。
投资越多,资本流入越多,对我们的增长是有积极的一面,也有消极的一面。现在很难来对这个流入做一个定义,流入可以为我们的增长再贡献几个百分点,这个问题说起来实际上是非常复杂的。这个形势对中国经济来说,对我们的决策人来说,今年是格外复杂的---我们要控制通胀。美国还有信贷紧缩,美国对中国的需求下降,有衰退,同时在国内又继续出现流动性过剩的问题。我不想用脱钩这个词,脱钩这个词会误导我们,但是我们看到,由于大家都在活跃在同一个全球市场当中,我们会看到这种鲜明对比的现象。不同的国家、不同的市场在发展的不同阶段,他们的金融发展,他们的金融周期所处的阶段也不同。所以,现在是一个对每家公司、每个政府的决策人来说都是一段很微妙的时光,来考察各种各样的问题。对于中国来说,我们必须要解决短期的这些复杂性问题。但是长远的角度来说,我们必须要继续地增长,要创造就业机会,并且来解决中国经济当中的长远问题,这样我们的路变得更加的复杂,我就讲到这儿。谢谢!
Bill Powell:谢谢樊博士。我觉得听众对你们会有很多的问题,我自己先问你们两个人每人一个问题。马斯金教授,我知道你不是搞宏观经济的,也不是搞金融的。但是你刚才谈到了博弈论,谈到了博弈论是和风险以及风险管理有关的。我们在过去十年中反复不断地听到的主题,就像格林斯潘以及其他人士谈到的,他们谈到的就是衍生品市场不断地扩张、不断地发展。也就是说,实际上风险是更加可控的,通过整个金融体系能够让风险更加地分散,这样使得单个的机构对于大型危机的风险敞口就更小。这个问题很简单,到底怎么了,刚才不是讲风险更小了吗,现在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了?
马斯金:你已经给我做了一个免责声明,你刚才说我不是搞这些专题的。我想我们面临的问题之一,也就是说衍生品给我们带来的问题之一,就是一方面衍生品能够分散风险,更多的机构分担风险,但同时衍生品也带来了不确定性。这也就是说,当风险能够再交易,通过衍生品来再交易的话,那么这些衍生品会被卖到世界各个地方去。我们对于它的流通就很不确定。
对目前这场危机最大的问题,并不是在于风险有多大,而在于谁在持仓,大家都搞不清楚。这个风险由谁来承担,大家都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,这样很多人持有的风险,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买了这样的产品就有风险。我刚才描述了一套机制,通过这套机制来解决信贷紧缩的问题。在我提议的这套机制当中有一个组成部分,就是政府来监控,防止道德风险的发生。同时,还要展开讲的话,我们希望能够有更高的透明度,这是我们呼吁的。因为这是至关重要的。也就是说,复杂的衍生品在投入交易的时候,买方必须要知道他买的是什么产品,这个产品是什么,这样我们就需要有更多的透明度。只要透明度足够的话,我们下一次就不会由衍生品来造成这么大的破坏。
Bill Powell:樊博士,刚才在您的讲话当中,您也谈了很多,我想再精准地把问题缩小范围,你刚才谈到了信贷危机,谈到了美国经济的下滑会对中国产生的影响。当然,仅仅出于讨论的目的,在今后的几个季度当中,我们就假设下滑的幅度是最小的,比如出现连续三个季度美国的经济收缩,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,那么对于中国的增长会产生什么影响,也就是说,如果美国经济连续三个季度下滑和萎缩的话,那么在这三个季度当中,中国的GDP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?
樊纲:我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,我想我们也需要考虑到其他的可变量,假设其他的变量不会发生变化,但同时我们现在已经感受到了金融方面的影响。所以,假设美国如果是经历一年的经济衰退,那就意味着中国对美国的出口会减少20%,也许出口会负面增长。而且其他的经济体对中国有间接性的影响,可能就会导致我们的GDP增长减少1%。但是,如果我们再加上其他的影响,比如说资金流入,比如说在兼并或者是直接投资,还有在一定的市场上进行投资这方面还会出现资金流入,这些因素也可以进一步地促进中国投资的增长。所以,在某种程度上,可以抵消通过美国和中国出口的影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