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父母是机关干部,可以说我是读着 《山西日报》长大的。1981年我进天镇县药材公司当了营业员,常利用业余时间给《山西日报》投稿,1989年初调到县委宣传部通讯组,成为 《山西日报》通讯员。
1993年8月31日,《山西日报》一版倒头条刊登《招聘青年记者启事》――本报在全省范围内招聘记者若干名,凡具有新闻职称,或有较高的新闻业务能力,立志献身党报事业的干部,均可带上作品原件报名……我眼睛一亮,逐一对照,自己条件都符合,当一名省报记者多自豪!可自己是半路出家,又没关系搞名堂,兴许早就内定了,再则路途遥远,我打消了念头。
说来也巧,9月13日,省委党校举办全省第三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培训班,本来是县委宣传部长王孝成参加,但他工作忙走不开,便派我替他去参加半个月的培训。我心里暗想,趁机碰碰运气,甭管结果如何。怀着侥幸心理,也不敢和单位说,八字没见一撇,就弄得沸沸扬扬,考不上叫人笑话。临走时,妻子帮着收拾行李,我挑了50多件作品。
下汽车上火车,我赶了一天的路到达太原,找到双塔寺街124号,接待我的是霍改兰,验看了工作证、身份证,交了3元的报名费和两张一寸免冠照片。随后一打听,得知报名者已达377人,光太原就143名,许多同志在新闻单位工作,并且是大学新闻系科班出身,还有三位研究生。竞争如此激烈,我一下凉了半截,已不抱什么希望。所以在省委党校的培训一结束,我没去报社打听,径直回到家乡。
刚回单位就收到《山西日报》一封信,让我速去一趟报社,选出20件代表作,写份500字的个人简历。我觉得希望渺茫,就没有去,只回了一封信,附上简历。谁知10月21日,报社又邮来一封挂号信,说我已被列入初选范围,通知我参加新闻实践考试。
10月28日,我来到报社,上午在三好学校参加文化考试,设三个考场,共有考生85人,考试内容是党的基本理论、新闻基础知识以及全省中心工作基本思路和目标要求等,有一道题问国歌的曲作者和国旗的设计者是谁。社长郭全盛、副社长单桂珍亲自巡视考场,秩序井然。当天下午考现场采访技能,在报社二楼会议室,由榆次经纬纺织机械厂厂长介绍其基本概况和科技兴厂的事迹,讲完后答记者问。接着要考生马上写出800字以内的稿件,题目自定。
最后依分数高低,预选出49人,第二天通知我们不能用早餐,集合排队到省人民医院体检,又有6人被刷下。接着,分别进行了面试和政审,好紧张呀,记得面试时作了自我陈述后,评委问我一个关于如何处理家庭与工作关系的问题,我停了三分钟才答上来。
11月13日上午,《山西日报》编委会张榜公布,正式决定择优录取33人。人们围观在用大红纸贴出的名单前,我蹑起脚跟、伸长脖颈上下查看,“安玉、侯百管、张占鹰、姚晋平、张长星、赵峻青、薛锁明、郭民民、班彦钦……李强”终于在第七行第二栏找到我的名字,泪水立刻模糊了双眼。前后仅两个月,幸运就在不经意间降临,实现人生一次重大转折,我有点如在梦境。
事后才知,报社专门成立招聘评委会,由新闻界老专家刘贯文、陈墨章、马明、鲁兮等组成,为避干扰,评委会悄悄在晋中找了一家宾馆,封闭办公,仔细评审作品,反复比较斟酌,对考试科目全部密封阅卷。总编李东喜在新录记者座谈会上说,他收到上边写来的19个条子和15个说情电话,结果一个都没给“关照”。副总编章勇思的一席话至今难忘:“望着你们一个个陌生的面孔,我们很满意。如果稍稍凭关系,走后门,在坐的可能就不是诸位了,报社预选上的3个职工子弟,全被淘汰了。”
一转眼,16年过去了,我近日偶遇“主考官”《山西日报》原常务副总编范漂,他扳着指头如数家珍:那次招聘是为适应报纸四版扩八版的需要,是日报创刊60年来最大一次招聘记者活动,无任何暗箱操作,全凭分数论英雄,真刀真枪,“输赢皆服”,无一人提出异议,没收到一件投诉……岁月如歌。我庆幸自己从一名基层通讯员成为省报记者,同时也接受了一次党报公正公平的教育。
这个教育将伴随我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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